在上个世纪，能够被誉为“学贯中西”的学者可不多，那是真正凭实力站在文坛顶尖的人物。

作为一个难以匹及的文坛巨匠，他们总带着一种与世俗格格不入的“横眉冷眼”，如鲁迅写文痛斥国民劣根性，又如辜鸿铭反倡国学复兴。

一个推动社会前行，一个倡议社会复古，倒是显得辜鸿铭在思想上差了鲁迅那么一大截。

诚然辜鸿铭被奉为“国学大师”、“清末怪杰”，也要被后来者骂上一两句“老顽固”。

毕竟他是一夫多妻制的忠实拥护者，还企图把这个封建的婚姻制度传承下去。面对经常与人争论夫妻地位的辜鸿铭，我们也只能感叹一句到底是“人无完人”。

一、民国时代里的旧派人

在辜鸿铭的怪癖中，他跟别人争论最多的，还属女性话题上。

民国是一个女性权力得到前所未有提升的年代，她们渐渐摆脱了对家族中的男性大家长的依赖，变得更加独立、自由和解放，倡议和男性平权。

街上抛头露面的女性时常让辜鸿铭感叹这个礼乐崩坏的时代，他看不惯民国女性的短裙浓妆，更不喜欢在家庭和花街之外的地方看到女性成群。

在电视剧《觉醒时代》里，复刻了辜鸿铭演讲的“名场面”:

“如果你是个女人，控制丈夫的最好办法就是和另一女人合力，把他压在石榴裙下，咱们中国的纳妾制度，乃社会祥和、家庭幸福之压底绝技。”

被这种话触怒的人可不少，当时正提倡“新文化、新思想”，先进女性更是以此作为标榜。

竟然还有人在公开同新时代叫板，而辜鸿铭更是一个“屡犯不改”的“恶人”。

在一次公开的宴会上，辜鸿铭又开始力推一夫多妻制，举出他那“一个茶壶需要配几个茶杯”的比喻，噎得众人说不出话来。

他认为男子本身如一个茶壶，女子的存在就是与茶壶相配的几个茶杯，一夫多妻是维护社会稳定的合理政策。

旁边的一位女士反问道:“如果我们女子是茶壶，那是不是也能配几个茶杯了？”

辜鸿铭又抛出来一个“汽车与马车”的诡论。

他告诉这位女士，无论她平时是坐马车还是汽车，这车子永远是四个轮子的，但四个轮子永远只需要一个打气筒。

女士争不过辜鸿铭的话，悻悻而去。

要想在嘴皮子上赢过国学大师辜鸿铭，那真的是要下狠功夫了。

梁实秋也作评过辜鸿铭此事，他只认为辜鸿铭是真的“怪”：“以茶壶譬丈夫，以茶杯譬妻子，故赞成多妻制，诚怪论也。”

当时像胡适这类被妻子严管得“可怜”男人，是辜鸿铭最不屑的一类人。

他告诉身边的朋友当家中的女子强过了男子，就是阴阳颠倒、内宅不稳。

家中的妻妾是辜鸿铭众所周知的心头好，他还有另外一个更加不能为人所道的毛病，就是恋足，还得是女子的缠足。

辜鸿铭的妻子就是他特意选的缠足女子，他把这种畸形的美视作是女性美的至高表达方式。

缠足的陋习对女子的身体摧残更为严重，英国记者曾抓住这一点追问辜鸿铭：

“中国妇女缠足，以一百磅不足的体重，集中在一双小脚上，是否违背人体的生理？而且听说中国男性喜欢嗅小脚，请问辜先生有何高见？”

辜鸿铭倒也不惊慌，他反过来诘问英国记者，英国的芭蕾舞艺术是否对女性的脚存在伤害？

而英国又把芭蕾舞当作“最高艺术”，这也是一种对畸形足的欣赏。

而英国的缠腰陋习更是厉害，用高达一尺的厚重缠腰夹，强迫女子把腰身变为“蜂腰”，这更会造成内脏压迫的生理畸形了。

英国记者的伶牙利嘴也说不过辜鸿铭，连连退下阵来。

不过缠脚和缠腰都是旧习陋俗，都是迟早被时代抛弃的糟粕。

辜鸿铭避开了这个要点，反而以“传统”为据，倒也是“有理有据”。

可见作为国学大师的辜鸿铭在传扬国学时，把一些文化中的糟粕也给继承下来了。

而这份对女性的偏见，实在是惹人诟病，不招人待见了。

二、西式教育出的传统人

单单从辜鸿铭拥护一夫多妻的制度上来看，很多人会误以为辜鸿铭是个保守传统的“老古董”，是从那种士族阶级家庭里熏陶出来的。

这可跟他的前半生搭不上边了，辜鸿铭甚至算不上是个纯正的中国人。

辜鸿铭的父母都能讲一口流利的外语，他的母亲是正统的西洋人，他的父亲是常年和英国人打交道的橡胶园总管。

在多语种的环境中，辜鸿铭的语言天赋从小就得到了培养。

当跟辜鸿铭同龄的孩子还在拖着长辫子、去学堂背诵四书五经时，辜鸿铭早就抱着莎士比亚翻来覆去读了许多遍。

不过他的父母也怕他忘本忘祖，也会教给他传统文化。

橡胶园的园主布朗夫妇喜爱这个聪慧的孩子，他们没有子女，便把辜鸿铭认为义子。

在辜鸿铭十岁的那一年，布朗夫妇带他去英国继续学习，开拓眼界。

出国留学便意味着久久的分离。

辜鸿铭的父亲特意吩咐儿子，告诉他不管是去英国、德国还是法国，都不能忘了自己的根，永远要记住自己是一个中国人。

此后辜鸿铭开启了长达十四年的留学生活。

他精通英、德、拉丁、希腊等九种外语，获得了知名大学的十三个博士学位。

达到学业有成、声名鹊起的水平后便动身回国。

19世纪末的中国还处在晚清，辜鸿铭目睹了中外社会的巨大鸿沟后，他有了发扬国学的想法。

以国学来兴国，以国学来扬威，这就是辜鸿铭的报国路子。

像是晦涩难懂的《论语》、《中庸》、《大学》这类书，辜鸿铭率先把它们翻译成外语传播。

在中西方文化交流中，他极力促进中华文化的传播，展现中华文化底蕴深厚的一面。

辜鸿铭的交流能力是有目共睹的，张之洞任用他处理外国事务，在满清政府里做官的辜鸿铭如鱼得水，他推崇国学的崇高地位，想用国学来整治这个日暮西山的朝代。

说来也是可叹，在接受了多年西式教育之后，辜鸿铭仍然相信皇权的威严。

因为他出生在一个皇帝尚有余威的时期，也就很难摆脱“心中的皇帝”。

除却这一条，辜鸿铭还推崇女子缠足等陋习。

他不仅从不引以为耻，还把这些也都归为不可摒弃的国学里头。

可惜皇帝很快就从历史舞台上退幕了，徒留辜鸿铭带着封建残留进入一个新时代。

在这个时代里，人人西装革履、平头短发，唯独辜鸿铭留着一条长辫子，穿着马褂，他便得到了一个“怪”字。

要说辜鸿铭留学那会儿，也是穿着西装的洋气人物，鼻子上挂着一副眼镜。

在进入民国时期后，他倒是学着“守旧”了，凭着这一身穿着来提醒自己留住“中国的传统”。

周作人曾写文嘲讽这个土不土、洋不洋的辜鸿铭：

“他生得一副深眼睛高鼻子的洋人相貌，头上一撮黄头毛，却编了一条小辫子，冬天穿枣红宁绸的大袖方马褂，上戴瓜皮小帽；不要说在民国十年前后的北京，就是在前清时代，马路上遇见这样一位小城市里的华装教士似的人物，大家也不免要张大了眼睛看得出神的吧。”

不管周作人怎么吐槽辜鸿铭的怪，也无法改变辜鸿铭对国学和传统的坚持。

他倒是也有一种独特的“冷眼”，来面对别人对他的种种辛辣批判。

三、妻妾相伴下的风流人

辜鸿铭是个“说到做到”的人，他的妻妾正如他理想中的那样，安稳地待在后宅里，不会学那新女性“抛头露面”。

妻子缠足，小妾温顺，这是辜鸿铭人生的一大幸事。

辜鸿铭常常对外人夸耀自己的妻妾：“吾妻淑姑，是我的兴奋剂；爱妾贞子，乃是我的安眠药。皆吾须臾不可离也。”

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入了辜鸿铭的青眼呢？

在其他人看来，辜鸿铭的妻妾正是旧社会妇女的典型，就是按照那一套模子长出来的女人。

先谈起辜鸿铭的妻子淑姑，那也是民国时代里罕见的女子。

她是一个传统世家里的贵女，柳眉细腰，从小缠足，学着女戒，恪守“女嫁从夫”的规矩。

辜鸿铭的父母为他寻来这一门妻子可是费了极大功夫。

那些读过洋学、身穿旗袍的女子是辜鸿铭最不喜的，他坦言要“一个用布精心包裹过的小脚的姑娘”，偏偏天底下的女子都开始变成辜鸿铭“最讨厌的样子”。

在娶过“传统美”的妻子后，辜鸿铭又收了一个日本小妾，唤作吉田贞子。

他认为这日本女子保留了中国古时女性的品德，拥有贤良淑德、温顺恭良的女性美，也是极好的。

辜鸿铭给自己纳妾找了一个正当理由:“妾者，立女也，就是站在男人旁边侍奉男人，供男人累了时当靠手的。”

淑姑是他的正房夫人，这正房夫人必然要能管家理事一把好手，脾气就不会比小妾更加柔顺。

辜鸿铭也不觉得遗憾，他倒认为妻妾本是互补的存在，要让妻子学着小妾那般低声作态，反而是“作践了正房的身份”。

更何况辜鸿铭纳妾还能牵扯一桩“英雄救美”的谈资，这就是另外的缘由了。

吉田贞子从小长在日本大阪，父母在华经商多年不归家，她就孤身一人来到中国寻找自己的父母。

等吉田贞子顺着地址来到汉口，发现父母早就离开此地另谋去了。她因语言不通，又没了盘缠，便被一家烟花场所的鸨母给拐去。

在得知自己进了“狼窝”后，吉田贞子拒绝接客，受到了鸨母的打骂。

辜鸿铭是此处的常客，他上前询问了一番，得知了吉田贞子孤身寻父母的事情，便掏钱为吉田贞子赎身。

吉田贞子找不到父母，又没有落脚处，辜鸿铭把她带回了家，跟妻子淑姑说了前因后果。

再加上吉田贞子的性格的确温顺，不是那类妖媚争宠的，淑姑也就默许了纳妾一事。

虽说辜鸿铭的癖好奇怪，但他是真心喜欢自己这一妻一妾，把淑姑和吉田贞子两个人当作自己片刻离不得的“宝贝”。

被辜鸿铭称作“我的兴奋剂”的淑姑，是他写作的灵感来源。

在辜鸿铭写作遇到瓶颈期时，就把妻子淑姑叫过来，又有了下笔写作的动力。

辜鸿铭向来不曾遮掩自己喜欢小脚的癖好，甚至有传言说他去朋友家做客，看到一个小脚的丫鬟有了兴趣，朋友直接把这个丫鬟送到了他的府上。

而被辜鸿铭称作“我的安眠药”的吉田贞子，是夜夜陪着他安然入睡的“良方”。

辜鸿铭晚上必然要小妾吉田贞子作陪，在她的服侍下才能睡着，换了别人都没有这个效果。

要是辜鸿铭把温和的吉田贞子惹恼了，那可是一件头等大事了。

辜鸿铭在连续几夜得不到吉田贞子的陪伴后，连忙去低头服小，端着洗脸盆站在吉田贞子的门前。

吉田贞子出门就碰到了这么一个“惊喜”，辜鸿铭笑着对她说：

“夫人，早晨好。我为你准备了洗脸水还有你最喜欢吃的早点，希望夫人原谅我以前的过错，以前都是我的错……”

两个人亲亲热热说了几句话，吉田贞子也不同他赌气了，很快就原谅了辜鸿铭。

在吉田贞子寻找父母后，她没有同父母回日本，而是选择留下来陪着辜鸿铭走过了一生。

不过，哪怕家中有了理想型的妻妾，也不能阻碍辜鸿铭寻花问柳的脚步。

口袋里有了大洋，他就要携上几位“兴趣相投”的好友去灯红酒绿处逛一逛。

要谈起辜鸿铭对待女性的态度，称不上什么平等和尊重。

他始终带着一种陈腐的品鉴眼光，把自己的人生中的女子分为三类:“风尘女子是妙品，日本女子是极品，小脚女子是绝品。”

那个遥远的时代已经过去了，过往的人物也都入了尘土。

至今我们仍能去畅想一个拖着长辫子的辜鸿铭，独带着狂傲不羁的风流，成为一个与时代逆流的奇葩。